【蔺苏】【蔺晨x飞蓬】仙家事
仙家事
先忘掉十分红处的设定嗯
蔺苏 以及蔺晨X飞蓬
01
蔺晨是在做个仙人做到第二百八十三天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人。
彼时他摘了哪个园里的仙果又戏耍了哪家殿里的姑娘，惹恼了炼丹的童子又欺负了酣睡的佛陀，一路被猫儿嫌狗儿嫌的直撵到了南天门外头，勾着脖子走路一边走一边喊说不带你们这样的啊——
被削了半根头发下来。
蔺晨先是瞅着自己那飘飘荡荡往下落的半根头发，越过那头发看见个白花花的一片闪的他眼睛疼，再往看瞅见了张挺漂亮的脸。
“……长苏？”蔺晨跟见了鬼似得。
那人收剑回鞘，抬了眼皮轻飘飘看他一眼：“走路长眼。”
蔺晨直愣愣盯着那张脸看了好半天，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话在喉咙里头荡了两下，撞的他后脑勺有点疼。他说哦，你不是梅长苏。
“梅长苏是谁？”
“一个凡人。”
“何处为仙？”
蔺晨扭头就走，心想着是不是张着这张脸的人都他妈一副无情的德行，走出几步硬给折回来：“成什么仙啊？死啦！”
02
后来蔺晨才知道守在南天门前头的那位是个狂霸酷吊拽的神将，问人家那神将叫什么名字的时候还被用特鄙视的眼神从头打量到脚，说是他你都不知道啊？飞蓬！
蔺晨心说爷为什么要知道啊。就这么一边想着脚底下就晃到南天门边上了，抱着个手臂靠在南天门的柱子上，眼神悠悠荡荡，看看云看看鸟，最后还是落那神将身上了。
“喂，你无不无聊？”
飞蓬在擦他那把剑，低着个头，垂着个眼，额前的发被天界的风吹的一晃一晃的，映着那把明晃晃的剑，有点煞眼。
是个将军。
蔺晨心里头这么想了一下，咯噔了一下，然后把这个想法忘掉了。
“我说你这个人……”蔺晨凑到飞蓬旁边，被他气势凌人的横了一眼，于是干咳两声：“……你这个神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跟你说话呐。”
飞蓬看了他好一会儿。
“无聊。”
03
后来蔺晨和飞蓬混熟了。
混熟以后蔺晨发现飞蓬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冷漠无情的紧偏偏又在些许时候露出点不那么符合他身份的天真出来，比方说喝多了的时候。
有一回飞蓬请蔺晨喝酒，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两大坛，蔺晨猜度是某个魔物送的，也没问出口。
两个人在一片云上坐了，蔺晨接过来的时候手腕抖了下，撒了一半到天底下去。
蔺晨就指给飞蓬说你看底下纷纷避雨那些人，那时候蔺晨遥遥看着人世，能看到山川江海看到巍巍庙堂，眼面前都是昔日景象，便问飞蓬说你看这俗世如何。
飞蓬看了眼，大笑着将一整坛的酒尽数倾了下去，说你看这人啊慌不择路，好似覆了巢穴的蝼蚁。
蔺晨坐在那儿，手里头一个酒杯颠来倒去的把玩，好半天才说，你当真不是他。
“谁？”
“……梅长苏。”
“说说吧。”
蔺晨把那十几载岁月一路说下去，两人就在那云上坐着，絮絮叨叨故事说完的时候人间又不知过了多少载，直说到梅长苏死时候众人哭嚎，一个个皆喊道将军将军！
飞蓬听完起身，他偏着脑袋想了想说，死的好。
蔺晨揪着飞蓬的衣襟的时候想着要是他没和飞蓬喝这一场酒，一定要和他打上一架。
飞蓬看着他，鼻尖就差鼻尖那样近，眼睛里头都是怜悯。
蔺晨好半天松了手，叹了口气。
“是啊……死的好。”
“再让你重来一回，你救不救他？”
蔺晨坐云上抱着个空酒坛子冷笑，他说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果哪里来的若是，神将你莫要问这些个最作弄人的话了。
飞蓬只顾着往下看，他看到山上樵夫看到寻常巷陌里头的炊烟，还看到个皇宫里头千百层的阶上有个人巍巍颤颤的行着，一步一晃。看够了才像是忽然记起来个什么，他说你如今就在这天上头，改个时间命格，很难？
有一回，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飞蓬从夕瑶那里听来个故事。
说是阎王殿里头来了个恶鬼，身上是碎甲沾着鲜血，一双眼戾气重的甚过修罗，被压在阎王殿前判罪的时候判官数一条罪他便说一句不服，要被押解下去的时候啐了鬼差满身的血。
“林殊，天定的命数，不认由不得你。”判官冷眼看他。
却听那沾了他血的鬼差一个个尖叫出声，血糊在他们身上便滋滋烧了进去，一路逼得鬼差上了往生道。
林殊直挺挺跪在那里，血滴滴答答积了一滩，说是眼下看来，我似命不该绝。
“他回去了。”夕瑶这么跟飞蓬讲的时候，说的像是神树落了片叶一样轻松：“阎王说便是不放他走，地府也关不住他。”
蔺晨大笑，他说世人常言天命，原来不过是个这样的东西。
“梅岭那一回，你救不救他？”飞蓬执着于这个问题。
“救。”
“北境那一回？”
蔺晨指着下界，当年北境下过一回最大的雪，两方厮杀之后一泼一泼的红都溅在上头，马蹄又翻踏出污泥白骨，格外不像个人间。
如今看过去，倒是春来草生了。
“不救。”他叹了长长长长的一口气：“不救。”
梅长苏此人，最招人恨的便是那一份心性，明明一副苟延残喘的皮囊，偏偏傲气的非要将一条命所有的生杀予夺都握在了自己手里头，半点不容他人置喙。
蔺晨他爹说那是通透，蔺晨讲那是偏执。
飞蓬指着蔺晨的脸颊问说那是什么。
“……眼泪。”
“我没有。”
蔺晨嗤嗤笑：“凡俗里的东西，你自然没有。”
04
蔺晨好些日子没见到飞蓬，再见到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常日里白衣银甲的将军铠甲在地上随意对着，背上从肩到腰拉了长长一道口子，血一直往外渗着，衣服上头染了成片。
“……你又跟谁打架了？”蔺晨看着那个在树底下坐着发呆的神，心想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急忙忙想用个仙法什么的帮他处理一下，才动手又觉得无稽。
飞蓬说挺疼的。
“疼你不小心点？”蔺晨想翻白眼。
“你疼的时候会哭，我不会。”飞蓬板着个脸特别严肃：“为何？”
蔺晨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说我一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被疼哭过啊，我跟你讲就算你是神将也不能血口喷人。
说完他又一想，终于知道飞蓬说的是哪一回了。
“……你是神明，自然无情。”他说这话的时候三分羡艳七分叹惋：“无情的，不掉眼泪。”
梅长苏也没哭过，哭起来的时候，都是林殊。
后来蔺晨发现这九重天上头那么多的仙家神明，就飞蓬最作天作地，不是和重楼打架打到遍体鳞伤就是提着剑又去修理了几个上古的魔物，仗着死不了，也不在乎把自己作到什么凄惨境地。
蔺晨说你莫不是欠的？
那时候飞蓬泡在药池子里头，烟气蒸腾的，蔺晨透过那些个烟雾看见飞蓬似笑非笑一张脸，听他说至少比整日在天界干熬好些。
05
飞蓬非要拉着蔺晨去凡间走一道，他说这人七情六欲最有意思，比那个冰冷的神界有意思的多。
蔺晨跟着他在挤挤挨挨的街市里头走，一边走一边唠叨，说你来了也没用啊，就是把你用烟火气里外里裹上七八层，你也还是个半点不通人情的神，别白费功夫啦。
飞蓬倏然回身，偏着脑袋望着他。
蔺晨其实不是很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一步的，或许是飞蓬对于俗世感情太过执念以至于有些死缠烂打，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交逼相问又都束手无策，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推着谁跌跌撞撞寻了一处地方。蔺晨被飞蓬气的咬牙切齿，他说这种事说不清楚你不如亲自感受一下。
——他咬上了飞蓬的唇。
“满意了？”蔺晨问他。
飞蓬摇头。眼睛里头三分懵懂七分渴求。
蔺晨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06
飞蓬弄不懂蔺晨和梅长苏那点感情，同样也弄不清自己个蔺晨之间那些事情。有一回两个人翻云覆雨过后蔺晨问他说这人世间的感情你懂了几分，飞蓬讲还没跟重楼打架来得爽。
给蔺晨噎的不轻。
蔺晨扯了衣服给飞蓬裹上，手指细细理过他的衣襟，说早就知道神明无情，我不勉强你，倒是你整日里勉强自己。
飞蓬伸手攥过他的手指，看他看了好久，眼睛里头澄澈一片，也没有难懂的心思，也没有翻滚的情欲。
倒叫蔺晨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愧疚了。
“……我会记得你的。”飞蓬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07
后来飞蓬终于坠到红尘里头去了。
蔺晨站在高高的云端看着他摔下去的，夕瑶站在他旁边，问他说若是重来，你拦不拦他？
“不拦。”蔺晨笑了下：“不拦。”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