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见长安

江湖再见

【蔺苏】【七情六欲番外】良辰

番外一 良辰 

 

 

 

三月初五,惊蛰。

 

黎纲一大早在院子里头跟着晏大夫打太极,左推手右推手,蔺晨路过的时候恰恰好黎纲比划到当中一个圆,被蔺晨瞅了一眼。

 

“黎舵主这个西瓜画的可真圆。”蔺大阁主端了个什么东西在手上,另一只手插腰上头,斜着眼看他:“这还没到吃西瓜的时候呐,等不及了?”

 

被黎纲翻了个白眼。

 

黎纲才懒得理他,跟着晏大夫一板一眼的把太极拳打了个全套。这天气渐渐转暖,冬日棉衣一脱黎纲就觉着不对头了,要是用甄平的话来说,黎舵主大概是用了一个冬天胖出了一件冬衣的厚度。给黎纲刺激的第二天早上就要晨练,正好和晏大夫一前一后打起了太极。

 

日子安逸太过。

 

有一天黎纲拉着甄平在院子里头晒太阳,一边晒手就在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上头摸啊摸啊的,看到甄平手直痒。黎大舵主突然一叹气,他说这日子安逸太过啊,消磨。

 

甄平翻白眼,他说也没见你被消磨的清减了。

 

那话说多了特别俗气,幸好黎纲也不是什么大雅之人,伸手拾了个小石子砸过去,惊得飞流养的那几只兔子直蹦哒,然后感慨了句现世安稳。

 

说这话的时候甄平扭了头往后看,屋檐底下头他家宗主还有那个没正经的挤挤挨挨在一块儿也在那儿晒太阳,一个手攥着另一个的手,恨不能两个人干干脆脆连一块儿算了。

 

就跟那墙根底下晒太阳的两只猫一样。

 

于是乎甄平跟着也应了一句,他说现世安稳多好啊。话说了一半想接下去点儿什么来说说,偏偏又找不出什么可说的来,于是紧跟着又添了句。

 

多好啊。

 

“蔺公子今儿难得起这么一大早,莫不是闲的慌?”而这一大早的黎纲擦擦汗瞅着还在一旁杵着的蔺晨心里头有点儿懵。

 

这一个,和他家宗主,日子过得安逸,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

 

因为这事儿这俩被晏大夫训过几次,说这年纪轻轻的成日里头懒怠,那有点儿大小伙该有的样子,何况还特别的不养生。被训完了蔺晨就满脸惆怅。

 

“这个……每天晚上操劳太过,实在是……”

 

晏大夫扭头就走。心累。眼睛还疼。

 

如今这才什么时候啊,那最不正经的起得比他们几个还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屋子,反倒是在回屋的时候和他们撞了个照面。问题是他倒是回去啊,戳这儿特别的招人嫌。

 

蔺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屋里头:“还睡着呐,没起。”

 

黎纲有点儿看不懂了:“呦嘿,这算是太阳打西边起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啊,蔺大阁主早早爬起床这是……”他几步凑过去往他手里端着的那碗儿里看了眼:“这得是……”

 

“不认得?”蔺晨嗤嗤笑。

 

黎纲一捂眼:“蔺阁主亲自洗手做羹汤我这可是感动的啊,”他咂咂嘴:“可是你这面汤都干透了面都糊成饼了,能吃?”

 

蔺晨特潇洒的身姿给一僵,撇了眼往碗里头看两眼,轻咳两声默不作声把眼神儿收回来:“你说……我要是一会儿往这碗里头加点水,看上去会不会好一点?”

 

话没说完就被晏大夫照着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那小子身子被我给调理成这样子不容易,要是给你毒出个什么毛病来……”

 

“嘿嘿嘿怎么说话呐!”蔺晨不服气,气哼哼的转身回厨房了。

 

黎纲在后面跟着问他:“你把宗主叫起床不久成了么嘿。”

 

“昨夜长苏操劳太过……”

 

“你丫赶紧滚蛋。”黎纲一翻白眼扭头走人。

 

“嘿!不得了啊一个两个的。”蔺晨嗓子一吊:“这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呢?我这江左盟宗主的相公当的很伤心啊。”

 

黎纲好不容易给脚底下顿住了:“你这一大早煮什么面啊?”

 

“今儿惊蛰啊。”

 

“嗯?”

 

“你宗主生辰。”蔺大阁主慢慢悠悠一笑。

 

黎纲一下子又没反应过来,想着他家宗主生辰在冬天,怎么个算法都算不到这时候的,来来回回想个几遍心里头蓦的打了个突儿,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叹口气出来,好半天给咽回去了,才跟蔺晨在那儿继续絮叨。

 

“劳烦蔺阁主煮面的时候多煮一点儿,今儿大家都没备贺礼,算是把情谊算在这一份面里头。”

 

蔺晨一乐:“想的到美。”说罢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你们不用。”

 

黎纲听了也不反驳,只回了句好。

 

林殊生辰十一月廿七。三月初五惊蛰时候的那个,是梅长苏。说破了天去,从林殊到梅长苏,也不过就差了个挫皮削骨。

 

蔺晨当年回琅琊山,一路喊着爹进的阁子,一路喊一路不见人,拉了个小厮问说老阁主去哪儿鬼混去了,却听说在药庐里头医个病人。

 

挫皮削骨的医法。

 

蔺晨在药庐外头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处倒,又换了一盆盆清水进去,那时候那就想着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满身的血能经得起这个样子的流法。又是一年以后的惊蛰,那人拆绷带的时候蔺晨一双眼紧紧盯着看,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又想着,怪不得当年这个样子的流血法子,还能硬撑着活到如今。

 

唇薄,无情,鼻削,命硬。

 

难得处处含情一双桃花眼。

 

这个人是叫梅长苏的,他第一次能说话的时候就这么告诉他了,那个时候蔺晨还在那儿挑挑拣拣说这名字不好,长苏长苏,虽有个万物春发的含义,恰恰好又合了他惊蛰时候的生辰——说这话的时候梅长苏就这么听着也不反驳的——但万万不好的是前面多个梅字。

 

梅通没,头一份的晦气。

 

这花生的又忒也无情,苦寒又紧,留不住好日头。

 

梅长苏自己不介意,他说名字若是太好了反倒显得人福薄,太差他又嫌俗气,折个中选个生生相克的,也还不错。

 

蔺晨挑着眼儿问他:“你这会儿还觉得自个儿不是个福薄之人呐?”

 

“有蔺公子成日里伺候,若还嫌福薄,岂不是没心肝?”那时候白布尚且裹着这个人的面目,声音从白布底下一点点传出来的,蔺晨都听不太清这话里头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偏生瞧见从那白布缝里头露出来的那一点儿眼睛,看得他心里头一快活。

 

就梅长苏吧,挺好。

 

蔺晨这会儿学的聪明了点儿,烧着开水,时不时添点柴火加点水,等着看日头差不多到时候了就把那长寿面往锅里一扔,葱姜蒜盐的悠着点儿放的,末了打俩鸡蛋进去,掐着时间出了锅。

 

端到屋里头的时候梅长苏坐起身了,没醒透,迷糊。

 

“什么味儿啊……”他嘀咕:“吉婶今儿做早饭的时候你去捣蛋啦?”

 

“嘿你这小没良心的,”蔺阁主把碗往桌上一放,几步过去扯了外套给梅长苏裹上:“今儿本公子特地下的厨,感动不!”

 

梅长苏好不容易眼睛完全睁开了,瞅着蔺晨那张把“快夸我”几个大字刻脑门上的脸就特别不给面子的笑出来:“你煮的面?能吃?”

 

“……毒不死你。”

 

梅长苏朝着蔺晨一伸手,眨巴两下眼。

 

蔺晨手揣袖子里头,头撇过去,不理。

 

“嘿你这!”梅长苏冰冰凉凉一双手就挤在蔺晨袖子里了,顺着他手腕子就往上摸两下冻得蔺晨一哆嗦:“贺礼呐。”

 

这蔺阁主十一月廿七的时候装了一天的死梅长苏可不在意,要是这个日子还装死……他就冻死这个不要脸的。

 

蔺晨把手往外抽了抽反手握住了梅长苏的,给他暖着:“你先把面吃了,我这都放糊了一碗了,这晚要是再糊里你看我收不收拾你。”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挑眉瞪眼的,看的梅长苏笑的要往被窝里躺。

 

“咸了。”梅长苏先吃了一口。

 

“那是你口淡。”

 

“面太软不够劲道。”

 

“还不是你在这儿给我瞎磨叽给耗的?”

 

“怎么还有点儿苦味啊?”

 

“我给加的黄连!”

 

“嘿!”

 

“怎么着了你口里苦你不知道啊?”

 

“苦你也不给糖……”梅宗主这儿哼哼唧唧喝了两口面汤。

 

蔺大阁主一甩袖子又给这小没良心的去找糖,可气这留着的糖估摸着都给飞流吃光了,找了好一趟没找着,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那碗好好在桌上放在着呢。蔺晨打眼一看,都见了底。

 

“这才乖嘛……”蔺大阁主嘚瑟了。

 

梅长苏又是一伸手:“贺礼。”说这话的时候眯着眼挑着唇,狡猾的不得了。

 

“好好好,不就是个礼吗。”蔺晨一边说着一边晃这个身子往梅长苏那里凑,顺势把他右手一捉,扣自己掌心里头了。

 

梅长苏由着他,只觉得手腕痒痒的,等着蔺晨忙活完才收了手细细打量,好不容易没憋住,又笑出了声。

 

“小气。”他这么说着。

 

蔺晨也在那儿笑:“你送我发带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多大方啊。”

 

梅长苏不理他,伸了手指在他手腕上那东西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抬眼望了眼蔺晨:“你的呢?”

 

“等你呢啊。”蔺晨这句话说得特别大爷,一伸手把一东西往梅长苏手心里一塞,接着就把手腕伸在梅长苏眼面前了。

 

红绳儿。

 

蔺晨说了,月老那里讨过来的,你一根,我一根。

 

讨个良辰美景,讨个一生一世,讨个生生世世。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憋着笑装出个严肃样子,偏偏眼角眉梢全是笑,笑里头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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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含七情六欲正文及四篇番外及一篇全新短篇

番外《又一春》和全新短篇警匪AU《浮白》是未公开哒=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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